话分两头,翁季齐安马休整,云灵去往内宅收拾卧房,李望阙和府衙三巨头刚坐下拿起筷子,魁梧衙役布季格慌里慌张跑进来,头痛道,“禀告明府大人,扬州知名讼师方唐镜有冤情状告。”
县尉王暄昱不悦道,“李明府枕戈待旦,日理万机,哪有空理会区区讼师,守不住府衙大门,趁早卷铺盖滚回家。”
“明府上任众人皆知,府衙鸣鼓大门站满了听堂群众,方唐镜大堂等候,他有秀才身份,我等拦不住啊。”,布季格道。
“这方唐镜臭名昭著,祸害完扬州五县府衙,又来天水府衙,欺人太甚,来此定是为了捣乱。”,杨知郎愤愤道。
李望阙吃块羊肉,清酒入肚,气定神闲微微一笑,“府衙门开,有冤情皆可来,走吧,会一会这位秀才讼师。”
半刻钟后,入大堂会审,官老爷座位后边的墙上挂着一块大匾「明镜高悬」,府衙三巨头分别堂下落座,两侧衙役手持杀威棒笔挺而立,厅中站一人跪一人,百姓们围在格挡之外议论纷纷,李望阙落座公案,门外百姓欢呼雀跃。
方唐镜左手掐腰抖腿,右手折扇解后背痒痒处,身形瘦高,模样贱兮兮,李望阙刚落座,他不耐烦哼笑道,“明府大……”
“大什么大……?”,李望阙惊堂木一拍。
方唐镜一惊,厉笑道,“本秀才叫大人而已。”
“人什么人。”,李望阙继续怼,这个方唐镜的形象与他儿时记忆中一模一样,天生贱骨,怕也是一位颠倒黑白之流,自然没啥好感。
“大人叫的不对么。”
“叫的对,但是厉着我就不行,你厉什么厉。”
“那大人又厉我做什么?”
“你不厉着我,怎么知道我会厉着你。”
“大人厉我,秀才我当然回厉。”
“放你娘狗屁,我厉你贱人可以,你敢厉我一句贱人试试。”
方唐镜气急败坏,“哈,我堂堂一名秀才,你敢叫我贱人?我要上告刺史,上告京城,上告朝廷……”
李望阙探起身子指着方唐镜道,“贱人!贱人!贱人!”
“啊!我是朝廷钦赐的……”,方唐镜惊恐的捂着心脏,瞪着李望阙大喘气。
李望阙不屑道,“钦你老母,旧朝已去,新朝当立,还拿你的身份胡作非为,南监不少空房间,本官很期待你能住进去想想人生。”
爽!太爽了!
人群中看热闹的五位县令神清气爽,老眼睛锃亮,激动到血压飙升,方唐镜伶牙俐齿,每次接到他的诉状,众县令很苦恼,被这个方唐镜说的哑口无言,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狼狈,打又打不得,一口气无处发泄。
天水新县令,不愧是刺史大人精心挑选的妙人啊。
李望阙微微一下,扫视堂下,“堂下何人,有何怨情。”
堂下跪着一个身穿青衫的中年汉子,身材瘦弱,面黄肌瘦,一副营养不良、一吹就倒的样子,一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怨恨。
听见声音抬起头来,那一张脸惨白如鬼,脸上还有两个深深的黑洞,嘴唇干裂像极了一具骷髅,他声泪俱下道,“请大人明察秋毫,小人天水县晋宁乡纺织商户方顺之,三日前我家婆娘与奸夫常威私奔不见踪影,带走家中一切盘缠,求大人做主。”
“明府大人,事关民生发展,您不会闭眼不见、充耳不闻吧。”,方唐镜打开扇子呵呵笑道,嘴角一边斜起。
李望阙不悦道,“方唐镜你还敢说你不犯贱,我身为天水县令,主审此案,我还没有传你,你就走出来让我骂,还说你不是犯贱,是不是,以后你别叫讼师,改叫活体ETC,抬杠运动员。”
“我……”,方唐镜想要辩解,又怕被骂,他自持秀才身份无往不利,出师有名无敌手,但是遇见天水新县令折戟沉沙,连连被骂无法反驳,简直没脸吃讼师这碗饭。
李望阙古怪道,“奸夫常威……你家婆娘不会是秦小莲吧?”
“明府大人明察秋毫,我家婆娘正是秦小莲,与常威通奸,并且……并且这恶毒的婆娘用砒霜杀了方家十三口人,连我的阿彪黄狗都没有放过。”,方顺之伏地而跪,哭干眼泪,失魂落魄。
方顺之一席话,激起千层浪,格挡黄线外,众人议论纷纷。
“明府大人,您先别忙着骂,听我一言。”,方唐镜贱兮兮笑着,继续道,“方顺之是我表哥,他的母亲我称呼姨娘,秦小莲毒杀方家十三口,又与奸夫私奔,按照大周律例,「凡妻杀其夫家,绞。」,大人应该发动天水壮班和快班找到这个女人,直接宣判绞刑。”
“绞你老母啊绞,本官是县令还是你是县令,要不你来公案坐坐,宣判绞刑需要物证、书证、证人证言、正反双方陈述、被告人辩解、鉴定结论,勘验、检查笔录,仅凭方顺之一面之词就想判人死刑,你他么的脑子弱智别妨碍我的智商。”,李望阙惊堂木一拍,指着方唐镜破口大骂。